割草人、放羊人和種田人的故事：三人行

　　陽光很是燦爛，村口路上，蜿蜒的羊群向山上緩緩走去，羊群后面，走著三個人。舉羊鞭的放羊人，拿鐮刀的割草人，和扛鋤頭的種田人。放羊人看見割草人，氣就不打一處來，很想痛痛罵他一頓，出出心中的惡氣。這些年，羊放到哪兒，他的草就割到哪兒，羊吃的草再快也沒他鐮刀割的草快，本來一架山就能把羊吃飽，卻不得不跑三架山，羊的肚子才能勉強鼓鼓囊囊。可砸吧砸吧嘴，又咽了回去。甩了一羊鞭，拿鏟子鏟起一鏟土，向羊群撒去：“我日死你奶奶，你們都是豬生的?走的慢慢吞吞，上了山吃草，吃卵也沒有!”說完，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吐沫，又加了句，我日死你們這幫龜孫。

　　種田人看見放羊人，是滿臉怒氣，冬天羊群去麥田啃麥苗，夏天羊群去地塄上啃青苗，秋天莊稼沒收完，又偷著摸著去田里禍害一遭。他一直想什么時候能逮個正著，非扣他兩只羊宰了，吃羊肉喝羊湯。可羊群吃莊稼時他總不在田里干活。今天見了放羊人，心里一肚的火，卻不知道怎么發。黑著臉，怒氣沖沖，把腳跺的賊響。

　　割草人看見種田人，就鼻子不是鼻子，臉不是臉。山上那塊尖草坪，那里的草又肥又嫩，可種田人是春一犁，秋一耙，一犁一耙，幾年間就把供六頭牲口吃的夜草，開墾的只剩三頭牲口的夜草，害得他不得不拿糧食來貼補牲口，你說氣人不氣人。

　　種田人扛著鋤頭，口里叼著煙袋，看見割草人在身邊走著，把煙袋從嘴里拿下來，往割草人跟前一遞，來一口不?割草人見種田人給自己遞煙，心想，他肯定是心虛，才來巴結自己，便把臉一沉，說俺可沾不起你的光，抽你一口煙，你還不把尖草坪全給種成田?一句話讓種田人丈二和尚摸不著廟。斜了割草人一眼說，神經病。

　　放羊人心知肚明自己的羊沒少偷吃種田人的苗，這些年種田人的苗不知道喂飽多少肥羊，讓放羊人的口袋是一年比一年鼓，所以見了種田人格外客氣。"又去鋤草呢?真是種田一把好手啊!"夸完，從口袋里掏出煙葉包，往種田人口袋里一塞，嘗嘗我的煙葉味道如何?放羊人說完，以為種田人會對他感恩戴德以示友好，可種田人卻說了一句，偷來的東西不好甚好?說得放羊人臉紅脖子粗，沖著羊群打了個很不響亮的口哨走了。

　　割草人心想和放羊人說句話吧，放羊人卻看也不看他一眼，只好把鐮刀背在身后，哼著梆子腔給自己解圍，解悶。

　　午后，遠處升起一團黑云，放羊人、割草人、種田人是各自收拾起各自的行頭，拔腿就往山下趕，可人腿跑的再快也跑不過云彩，嘩嘩的雨水從天空倒了下來。三個人越加緊腳步，泥濘的山路是越拔不開腿。放羊人趕著羊群，打著傘，一邊走一邊吆喝羊群。割草人肩膀上壓著青草，走起路來是左搖右晃。種田人放下鋤頭當起了拐杖，一瘸一拐在雨中是跌跌撞撞。

　　忽然，一個閃電鞭炮般從頭上響起，接著震山響的雷聲把人嚇得丟下手里的東西就抱頭不動。羊群受了驚嚇，四下亂跑。放羊人是顧了這頭跑了那頭，尋回母羊丟了小羊，天上下大雨，身上淌小河，累得急得哭爹喊娘。

　　割草人看放羊人狼狽不堪，放下肩上的青草，同放羊人一起追趕跑散的羊群。割草人過來幫忙，讓放羊人心里熱乎乎的，一下忘了對割草人的怨恨。種田人見羊群跑散，心說，活該，都跑完了才好，免得禍害莊稼。可見割草人不知時務去給幫忙，嘴里不住地罵蠢貨。

　　雨越下越大，與羊群和三個人進行著對抗賽，山上的洪水更是飛流直下淹沒了道路，一只羊跑著跑著就被湍急的洪水沖下山谷，種田人聽到羊的慘叫聲，看著羊頃刻間就灰飛煙滅，不禁想起了當年爺爺被洪水沖走的場面，心里一陣一陣的顫栗，嘆了一口氣，向跑散的羊群走去。

　　雨停的時候，三個人把羊都尋了回來，看著圍在一起的羊群，三個人長長松了一口氣。

　　過年了，放羊人殺了頭最大最肥的羊，給割草人和種田人送去，種田人拿出自制的高粱酒，割草人讓老婆炒了一桌子的菜，三個人痛痛快快喝了個友誼天長地久。

　　本文作者：肖彩虹(微信公眾號：草根敘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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