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《芳華》有感：媽媽的態度里，埋藏著孩子的未來(2)

　　林丁丁沒想揭發劉峰，只向兩位室友哭訴“他怎么敢愛我!”。神，怎么能擁有愛情呢?她也沒有說出“觸摸”事件，只向郝淑雯和蕭穗子講了劉峰對她說的情話。分隊長郝淑雯，更是嚴重警告林丁丁不能出賣劉峰。她說：

　　我出賣過別人，后來看到被出賣的人有多慘。

　　只是那位聲樂老師太寶貝林丁丁了，聽了兒子的講述，感覺不太對勁，認為一定是被人欺負，才會哭得那么傷心。便秘密找來專管作風的副政委去了解情況。林丁丁耐不過軟硬兼施的追問，最終招出了劉峰，說出了“觸摸事件”。

　　整個文工團一片嘩然。一個有著大好前程的標兵，因為一場表白改變了自己的命運——下放到連隊，把一條右胳膊留在了那里。

　　這種被眾人批判的滋味，除了蕭穗子因“情書事件”感受過那種背叛外，何小曼也是深有體會。她的右派父親自殺身亡，媽媽改嫁一名首長后，母愛也就對她產生了背叛。

　　媽媽可以把好吃的排骨和帶魚放進后爸的鋁皮飯盒里，她卻只有看著的份;破了皮的餃子總是出現在她的碗里;媽媽總會隨時照顧著后爸的需要，對她的感受卻不加理會。

　　媽媽不再多看她一眼，似乎看著她，就是看著她的生父，就是在對現任丈夫的背叛。繼父對她并沒有惡意，但是媽媽對她的態度里，已經裝滿了自己的卑微與小心。

　　偶然的一次高燒，讓媽媽發現了她的存在，摟著她睡了幾晚。從此，何小曼有了裝病的癖好。知道通過裝病，可以得到母愛，得到戰友的關愛。她也因此，堅持發著“高燒”為戰士們演出，受到嘉獎后又被識破，被分派到戰地醫院做了一名護士。

　　何小曼是缺愛的。雖然生父疼過她，給過她關愛，卻在她四歲時就消失了。有了弟弟和妹妹后，母愛更是稀缺物，弟弟妹妹也因此欺負她，取笑她。

　　媽媽偶爾在飯桌上為她夾塊紅燒肉，她會立刻埋進飯底，待所有人離開了飯桌，再一小口一小口、慢慢地、偷偷地品嘗那份獨屬她的滋味。

　　當兵離家的那天，媽媽特意為她把一頭厚發辮成了辮子。為了留住媽媽的溫暖，兩個星期她都沒有拆掉，白天黑夜地戴著軍帽守著那片溫暖。

　　睡覺戴軍帽;飯吃了一半要藏起來，待沒人時再去吃完;把饅頭掰成小塊，用紙包著，當成零食一點一點地吃;一小塊黑芝麻湯圓芯，也能舔一口又收起來，分無數次地慢慢地舔完。這些怪癖讓她在集體生活中也如家中一般，卑微而被人取笑。

　　但劉峰從不會取笑她。當她因為出汗多，全身都發著酸臭味，同他搭檔的男兵離她遠遠的，排練不法繼續時，其他的男兵也都是嫌棄，不愿同她搭檔。

　　唯獨劉峰背叛了所有的男兵，站到她身邊，做了她的搭檔，把她高高地托舉起來，任她驕傲地舒展著身姿。倆人的配合，那么美，那么和諧。

　　當劉峰溫熱的手掌觸摸到何小曼身體的那一刻，她就對劉峰有了愛意。但劉峰的心中只有林丁丁的位置，即使是為林丁丁遭遇了所有人的背叛。

　　何小曼想得到愛，更想得到媽媽的呵護，也想像其他女兵那樣，收到媽媽寄來的零食。可她一直沒有盼到。直到她成為一名戰地護士，背著傷員走了十幾里地，成為全國皆知的英雄人物時，媽媽終于拎著餅干桶和糖盒子，叮鈴哐啷地來看她了。

　　而此時的何小曼，看著紅色標語上大大的名字;被人熱情地迎接;雖已是大汗淋漓，仍不斷有人擁擠上來要她的簽名，不會取笑她的汗臭。這些，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寵愛與激動。她終于成為了一顆“掌上明珠”。

　　但四處的廣播里，不管走到哪里，都能聽到的一遍又一遍的歌聲——《再見吧媽媽》，讓她想起了媽媽，想起了媽媽給予她所有的心酸與委屈。曾經的種種不堪，被人取笑，讓她產生了一種恍惚——這不是她，自己根本不配做戰斗英雄。

　　巨大的反差把她的精神撥得一團混亂，她戴著大紅花，被送進了精神科。媽媽來了，女兒卻瘋了。

　　全書最讓我動容處，是四十多年后，蕭穗子劃著手機屏幕上林丁丁的近照給劉峰看，劉峰看著眼前的林丁丁，臉上浮起的那抹靜靜的微笑。

　　而此時的劉峰已有了高度老花，沒戴老花鏡的他如何又能看得清楚?可他沒有戴上眼鏡，只是那么自然地看著，帶著微笑地看著。他一定在那團模糊中，看到了一張無比清晰的，天真的笑臉。

作者：又耳
公眾號：又耳夜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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