哀傷的現實婚姻故事:秋天的悲涼
編者按：秋天給人一種悲涼的錯覺，夫妻兩人長期分隔并不是一個好現象，下面我們來看看文中哀傷的故事吧!
車窗是銀屏攝進滿眼詩情畫意，鐵路是玉帶牽來萬里秀水青山。
向南的列車風馳電掣般地向前駛去。他身坐在車內，心已隨著列車的飛馳，早已飛到了心愛人的身旁。他盯著兩邊的景色紛紛迅速向后移動，接著又迎來一幅幅新的自然風光，雖已入深秋，但有的樹枝依舊鮮花爭相綻放，景色似乎還是那么妖嬈。
此刻，他的思緒不單只停留在景物中，他想象著，與妻子三年未見，如果她突然看到他站面前，她會是什么表情?
他無數次地想象見面時的驚喜場景：是先握手，還是先接吻，是她溫柔的微笑相迎，還是熱情擁抱的浪漫。每當想到此，內心深處總會本能地滋生出一種激動與沖動。
“媽媽!媽媽!你看友誼關到了。”鄰座天真可愛的小女孩清脆悅耳的驚喜聲音，在車廂里回蕩。
“媽媽”!小女孩響亮的聲音把他拉回到了現實。確實是為了媽媽、妻子才孤身一人獨闖越南打工。
事情還是從前妻說起吧。與前妻離婚的原因是妻子與媽媽合不來，對媽媽不孝順，經常伴嘴吵架;后來前妻變本加厲，竟然打了媽媽。為了媽媽晚年幸福，他義無反顧選擇了離婚，女兒歸他撫養，謝絕了前妻給女兒的撫養費。
這年為了謀求生計，他成了“南下干部”，只身來到深圳進廠打工掙錢。幾年后，認識了同事異性同鄉姑娘，就是現在的妻子，雖然年齡相差懸殊，屬于忘年交，但一見如故。他倆經歷了從相識、相戀、相愛的戀愛三部曲，也從偷偷摸摸的“地下工作者”，成了明正言順、冠冕堂皇的一對。不久，終于修成正果，成了夫妻，雙雙回到老家生活。翌年，有了他倆的結晶——小女兒降臨了。
一家五口人，開門要支出，進門要費用，難以為繼。苦思冥想，妻子忽然在網上查到，赴越南打工的信息，便決定前去謀生。通過中介公司，交了押金，辦妥了倆人的護照，不日就將啟程赴越。
可“天有不測風云，人有旦夕禍福。”偏偏在這節骨眼上，媽媽突然患病，人事不醒，經醫生盡力搶救，挽回生命，但無法起床。
媽媽癱瘓在床，晝夜要人護理。姐姐在鄉下鎮上，家務纏身，走不開。妹妹在醫院上班當護士長，盡心盡職，非常辛苦，沒時間護理媽媽。照顧母親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他倆的頭上，因妻子不善于家務，服侍媽媽責任只能由他來承擔。
夫妻倆為此事爭執了一陣子。妻子認為照顧媽媽可由姐姐與妹妹承擔，我們可出費用，赴越工作機會難得，現木已成舟，只選吉日動身了。
他為此事頭痛了好幾天，這絕對是一個兩難選擇。譬如：媽媽和媳婦掉進水里，你先救誰?
考慮再三，他毅然決然地選擇照顧媽媽。
她看他心意已決，多勸也于事無補，便同意獨自赴越。
分別前一天，中秋節的晚上，他為妻子準備好行李。兩人看著明鏡似的圓月，感概萬千，綢悵不知明年中秋在何處賞月!
他撫摸著她的肩，淡然安慰她說：分別是暫時的，只是你先走一步，去越南工作，試探一下工作狀況再說。待你工作穩定后，如媽媽有所好轉，能下床了，我就即去相聚，不會讓你形影孤單在國外的。
中秋第二天，在車站侯車室，她眼淚汪汪的，畢竟自相識多年來，從未分開過。突然分別總覺依依不舍，便情不自禁地熱烈擁抱在一起，仿佛是通過緊密擁抱，想讓他給她增添分別的勇氣。
她在異鄉后一年內，一個月只少有兩次電話聯系，因國際長途話費昂貴，只能用公用電話|P通話。所以只有她打回來，他無法聯系她。
從電話中，他領會了，一個國外游子的不容易。首先是語言不通，其次是生活習慣不適應，再是感冒發熱無人照顧。尤其是女性更不容易，從住集體宿舍，到后來合租房子住，再到后來的單人宿舍住，每一步都滲透著生活的艱辛。他也曾多次責怪自己不能同去，只讓她獨自漂泊，可看到媽媽的病，這種兩難只能選其一，魚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。
一年后電話明顯減少，春節邀她回家過年，她說工作忙，廠里不放假云云。他也理解她的身不由已。
媽媽一病就是三年。俗話說：“久病床前無孝子”。一個大男人，給媽媽洗衣、做飯、端尿、翻身、擦身……每天無微不至地重復著同樣的事，與媽媽同吃同住，聽她前言不搭后語的嘮叨。自媽媽生病以來，他講話盡量輕聲細語，從不對她發脾氣。
記得，媽媽從醫院回來沒幾天，晚上媽媽要擦身子，妹妹晚上值班無法前來。他主動要給媽媽擦身，媽媽非常排斥，堅決不同意讓他擦身。
他耐心地開導她說：媽媽，我是你生的，是吃你奶長大的，現在你生病，我理所當然要照顧你。兒子為媽媽擦身洗腳也是應該的，你千萬不要有顧慮。等你病好了，你就自己動手了，盼望您快點好起來。媽媽，今天我只擦背和腳，你同意嗎?媽媽總算點頭了。
有一次，媽媽一連好幾天沒解大手，一天幾次想解又解不出來，把臉都憋紅了，還是無法便出。他咨詢在醫院上班的妹妹，妹妹說，可能是便秘了，叫他用食指往肛門里探一下，是否有硬的糞便，如有只能用手指摳出來，直到排稀出來為止。
他又耐心地說服媽媽，是妹妹叫這樣做的，如果摳了后，還是無法排出，就只有到醫院去了。征得媽媽同意后，經過小心翼翼的行動，果然成功排出大便了，媽媽心里平復多了。
一千多個日日夜夜，他每隔一、二小時必須為母親翻身;每天上午和下午必須完成全身按摩各一次;一日三頓營養搭配合理，堅持與媽媽聊天，讓他心情舒暢些。
這三年來他大致是兩點式生活，菜市場與回家陪媽媽，母子相依為命。
這份孝順，這份堅持，這份耐心，這份不拋棄，不放棄，使媽媽的生命，又愉快地延長了三年。
網上熱議，究竟誰是最值得愛的人?父母會離你而去，子女會遠走高飛，唯有妻子是你一生的伴侶，是一生的依靠。
可他的妻子在哪兒?他遠隔千山萬水，除了他是母親的兒子以外，他還是妻子的丈夫。
多少回和她夢里相見，甜甜蜜蜜，卿卿我我，可夢醒時分，傍邊只有一個空枕頭，他把不得一枕頭把自己敲死，讓夢不醒，好繼續在夢中相聚。他也企盼著天倫之樂，但為了母親，寧愿放棄一切，這是何等高尚的決擇。
第二年的中秋節，他接到她越洋電話的祝福，心情十分高興。
媽媽心知肚明，善意地對他說：“兒啊!你該去她身邊了，一個女人在外不易啊，會吃許多苦。你這樣守護著我，使你們夫妻分別這么久，我心里非常不安。”
他回答：“媽媽，你不要想這些事。她以前都在外地工作，習慣了的，她身體健康，會自己照顧自己的。而媽媽您生病了，不能自理，我應該義不容辭的照顧媽媽，跟媽媽在一起我里安心。”
“我比王母娘娘更可惡。王母娘娘還讓牛郎織女每年會一次面，而我卻耽誤你們。”媽媽從小是戲劇演員，用劇中人物說理是常事。
“媽媽，我們比牛郎織女要幸福，我們經常可通話，多好多開心啊!。”此刻母子倆都無奈地笑了。
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。三年后的某一天，母親生命的臘燭燃盡，火花漸漸熄滅。在母親入土為安后，看到空蕩蕩的房子，缺少了母親，似乎缺少了生氣，缺少了溫暖。失魂落魄，覺得無所事事，毫無頭緒。
妹妹建議，去找嫂子吧!不久妹妹為他重新辦理了去越南的出國手續及護照。
他為了給她有個驚喜，他沒有告訴她要去找她。
又是一個秋季，他坐了四天三夜的火車，輾轉到達了她所居住的城市。
天氣格外陰沉，到處都是秋霧蒙蒙，涼風習習。他全然不顧車船疲勞，按原先匯款單上的地址和廠名，問了無數個人。
皇天不負有心人。終于找到了她的住處，他不敢冒然去敲門，他反復核對對了地址，確認無誤后，前去敲門。
當開門的那一刻，他驚呆了，妻子懷里抱著一個小孩，衣衫不整，似乎剛喂過奶。看到房內凳子上、床上亂七糟八的服裝，以及陽臺上也晾的男女服裝，心里什么部明白了。
他的頭似五雷轟頂，爆炸欲裂，腦子一片空白。此刻空氣仿佛凝固了，他恨不得出現一個地縫能鉆進去。是老天不公?還是命運不濟?倒底我做錯了什么?上蒼要這樣捉弄我?
妻子低著頭，木訥地杵在那里，驚恐萬狀。她懷里的孩子也用驚恐的眼睛圓瞪著他，似乎是有些敵意。
他千百次地想象過見面的場景，可從未想到會是以這種尷尬的場景相見。站在面前的她，分明是真實的她，可她似乎又不是她，至少已不是三年前的她，變成了讓他無法相認的既熟悉又完全陌生的她。
她一直垂著頭，眼淚不停地往下掉，開始哽咽起來，隨后變成了放聲大哭。這是她愧對三年分別，而又千里迢迢趕來赴約的內疚歉意，還是對生活艱辛的渲泄?
猝不及防的哭泣，使他手足無措，不知從何安慰。看到可憐巴巴的她，一種憐香惜玉的心情油然而生。他打破尷尬的的場面勸道：“不要哭了，不要哭了。你如果覺得現在的生活讓你滿足，你就這樣過下去;如果現在的生活不滿意，就跟著我回家。”
良久，只聽她邊哭泣著，邊斷斷續續地回答：“對……不……起，已經回……不……去了”。
“既然這樣了，你就好好地生活吧!有空回來辦離婚手續吧!”他斬釘截鐵的說道。說完就放下特地為她精心準備的、她愛吃的老家特產，頭也不回地走下樓去。
走出樓道的那一刻，身上明顯地感覺到一絲絲寒意襲來，忽然全身顫抖了一下。不知何時細雨綿綿，飄落在臉上，心里拔涼撥涼的。他想起了“秋風秋雨愁煞人”的詩句。
他用手掌心擦了擦臉上的雨滴，甩開雙臂，昂首闊步返回火車站，趕快離開這個陌生而又悲傷的外國城市。“去他媽的”，這鬼地方一刻也不想停留了。
作者|金滿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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